2019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(时间顺序):
1.陕西南郑疥疙洞旧石器时代洞穴遗址
2.黑龙江饶河小南山遗址
3.陕西神木石峁遗址皇城台
4.河南淮阳平粮台城址
5.山西绛县西吴壁遗址
6.甘肃敦煌旱峡玉矿遗址
7.湖北随州枣树林春秋曾国贵族墓地
8.新疆奇台石城子遗址
9.青海乌兰泉沟吐蕃时期壁画墓
10.广东“南海I号”南宋沉船水下考古发掘项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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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从“地下”到“云上”的直播。5月1日到5日,2019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举行终评会,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,这是终评会30年来首次在线上举行,入围的20个项目经过4天演示汇报,全程直播。
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评选始于1990年,从2001年起由中国文物报社和中国考古学会共同主办,是在全国范围内评选当年重大考古发现的一项活动,“雷峰塔遗址”“海昏侯墓”“张献忠江口沉银”等著名考古发现都曾入选。
本届终评会的评委从专家库中随机抽取,柴晓明、陈星灿、韩国河、韩建业、雷兴山、李伯谦、李让、刘斌、刘庆柱、孟华平、水涛、宋新潮、孙庆伟、王辉、王巍、王幼平、王占奎、信立祥、闫亚林、袁广阔、朱岩石——21位评委来自北京大学、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、中国国家博物馆、中国文物报社、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、中国人民大学、首都师范大学、南京大学、复旦大学、郑州大学、湖北大学、陕西省考古研究院、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、国家文物局等单位。
列举这么多,只想说明,考古学界的顶级“大佬”们,公认这“十大”是过去的2019年最重要的考古成果。那么,这些“重见天日”的考古新发现,“挖”出了啥?普通人又能从中看到哪些中国历史呢?
就从年代离我们最近的说起,那也是800多年前的南宋故事了。
1987年,“南海I号”沉船被发现于广东省台山、阳江交界海域,这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,沉船上的大量贸易瓷器也证明了这是一艘不幸的南宋商船,却由此开启了中国水下考古的航程。
2007年,在多次水下考古的基础上,“南海I号”以空前的整体打捞的方式“出水”,截至2019年,共发掘出文物近 18 万件(套),其中瓷器约16万件(套),铁器凝结物 124 吨。瓷器几乎囊括了当时南方主要窑口与种类,大部分产自江西、福建和浙江,为南宋南方瓷器研究提供了一大批年代性质明确的标准器;还有一些器形较为特殊的外销瓷器、浓郁异域风格的金饰品和剔犀、剔红漆器等,显示出南宋海外贸易的繁荣。
关于神秘的沉船,普通人最关心的除了船上有什么,还有,船是什么时候沉的?
“南海I号”沉船中发现的铜钱,最晚的年号为南宋孝宗的“淳熙元宝”款(公元1174年-1189年), 同时根据相关金叶、银铤和瓷器的推测,沉船属于南宋中晚期。沉船中还有一件德化瓷罐,上有“癸卯”年墨书, 南宋淳熙的癸卯年为1183年。由此推测,该沉船的出航应在1183年。
巧合的是,在福建泉州的九日山上,现存13方宋代“祈风石刻”,其中一则正是刻于南宋淳熙十年,即1183年。祈风,是为即将远航的商船祈祷一帆风顺,“南海I号”经研究确认是从泉州出发,不知当时是否正是为它举行了隆重的仪式,目送它意气风发地启航。只是没料到,当我们再次看见它,却是在800年后——“南海I号”现藏于广东海上丝路博物馆。
让我们把目光从大海收回,下一站要去的是两千年前的汉代西域。
新疆奇台石城子遗址,位于奇台县半截沟镇麻沟梁村,北与奇台、吉木萨尔等绿洲相连,南越天山可至吐鲁番盆地。遗址由城址、手工业作坊和墓地三部分构成。城址位于遗址东部一座突出的山嘴上,大致呈长方形,南北长380米、东西宽280米,总面积约11万平方米。城池依山形水势而建,北、西筑墙,东、南以深涧为屏障,地形险峻,易守难攻。
考古学家说,石城子遗址是迄今新疆地区发现的唯一一处年代准确可靠、形制基本完整、保存状况完好、文化特征鲜明的汉代古遗址。但石城子的名字过于普通,它还有一个更显赫的名字——疏勒城。
公元前60年,西汉王朝设西域都护,统辖整个西域地区的军政事务,标志着新疆地区正式归入中国版图。公元前48年,西汉在今吐鲁番盆地,设“戊己校尉”管理屯田事务,戊校、己校分驻天山南北。东汉明帝时,遣西域都护陈睦驻乌垒(今轮台地区)、己校尉关宠驻柳中(今吐鲁番鲁克沁),戊校尉耿恭屯金满城(今吉木萨尔地区)。
根据《后汉书·耿恭传》的记载,疏勒城最惊心动魄的往事,与这位叫耿恭的将军有关。
汉明帝永平十八年(公元75年)3月,匈奴北单于以两万骑兵进攻车师国,车师王被杀,匈奴乘胜挥师指向金满城。耿恭先是依靠弩机取得了战术优势,滞缓了匈奴骑兵的突击力量;5月,他放弃孤立无援的金满城,转移至疏勒城。石城子遗址以麻沟河为深涧屏障,与史书中记载的“恭以疏勒城旁有涧水可固”,互为印证。
当年7月,匈奴又来了。此时,留给耿恭的只有一座孤城,西域都护陈睦和己校尉关宠,都已被匈奴大军包围于柳中并牺牲,朝廷又因汉明帝驾崩而无暇发援,最后,连车师国都和匈奴连兵了。数月后,数千士兵只剩下几十人,但决不投降。
公元76年正月,继位的汉章帝终于同意发兵援救,大军在交河城大败匈奴。当援军的一个支队艰难地赶到疏勒城时,这座被积雪覆盖的死寂之城,包括耿恭在内,还活着26个人。当这些人随军回到玉门关时,只活下了13人。
疏勒城只有一处城门,城门遗址也已被发掘——可以想见,耿恭当年就是站在这个城门上怒斥匈奴的劝降的。当历史有了可见可触的实物,往事就并不如烟。
有文字记载的历史终归不算太遥远,有的神秘古国不知从何起,也不知何所终,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遗迹,让后人产生无限遐思——陕西神木石峁遗址就是如此。
石峁城址位于陕西省神木市高家堡镇,地处黄土高原北部的黄河支流——秃尾河北岸的梁峁台塬之上,距今约4000~4300年。连续9年的系统考古工作表明,作为石峁城址的核心区域,皇城台或已具备了早期“宫城”性质,是目前东亚地区保存最好、规模最大的早期宫城建筑。
石峁城内面积逾400万平方米,以“皇城台”为中心,内、外城以石砌城垣为周界向内拱卫,巍峨壮观,气势恢宏,是中国北方地区龙山时代晚期的超大型中心聚落和区域政体中心。然而,如此庞大的建筑,谁建的、为什么被废弃、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后来去了哪儿……种种谜团,都暂时无解。
有考古学家称石峁城是黄帝的都城,但马上引发了学术争鸣。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,这个黄土高原上的神秘王国都邑,有过极致辉煌。
在2019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中,最“资深”的是三处石器时代的遗址——陕西南郑疥疙洞旧石器时代洞穴遗址、黑龙江饶河小南山遗址、河南淮阳平粮台城址。那时候人类还没有文字,只能靠考古学家的发掘来还原他们的生活。
疥疙洞遗址罕见地保留了距今10万-1.5万年间的人类化石和丰富文化遗存的洞穴遗址,为中国乃至东亚地区早期现代人演化自本土古人群的学说,提供了重要的考古学证据;小南山遗址位于黑龙江省饶河县乌苏里江左岸,总面积40余万平方米,近几年发掘出土玉器120余件,加上以往发现,总数超过200件,这是东亚地区系统用玉的最早证据;河南淮阳平粮台城址有着国内已知最早、最完备的城市排水系统,还发现了双轮车的车辙痕迹,布局方正、中轴对称,严整的规划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古代城市规划的源头……
遗址不会说话,考古不是挖宝,很多发掘出来的东西也并不“好看”。但在这些深埋黄土的细微处发现一些新故事,除了满足现代人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好奇,或许也能为到哪儿去提供一点历史的借鉴。(作者 蒋肖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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